颜褰

然而我既然已经走入了窄门,就不必再折花了。

【DSMP/君子城.十三】

架空古风设定,无CP

文中人名是我汉化后的结果,合集最前篇有中英对照表

应该还有两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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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山峦被霞光覆了一层青黛,天朗气清,因前路未定而生的低迷感也被一扫而空。曈和觅茝正沿山路拾级而上,自那日离开君子城后,两人难得的露出了笑意。

他们是昨晚到山脚下的,本想连夜过江,却得知近日有个夜里上山失足跌落的人,当地已开始在夜晚封路了。曈一贯是多事的性格,说不妨在山上多转转,又提议去看那人跌落的地方,被觅茝当即拒绝了。

偏偏碰巧了,他们挑的路径刚好经过事发地点,曈自然好奇的凑上去看了眼。山高势险,如今还能看见想必也是在救不得人的位置,远远的只露出一角黑袍,因此更无人认出死者身份。他看了眼就要继续往前,又见觅茝探着头看了许久,有些好笑,便问:“你来时不是说不看吗,怎么这会又觉得格外新奇不成?”

觅茝却没有同他说笑的意思,依旧看着谷底道:“你可记得,那日在城东曾见过一个装束奇怪的黑衣人?我正疑心那便是这人。”

“想必是中原来的人,碰巧逃出了城,急着回京报信在这不慎衰落了。”曈不以为然道:“算得上巧合,但知道这事又有何用?”

“你看那人衣袍的衬里,绣的大概是当朝皇家的纹饰,想必至少应该有些名声。可我们不仅没听说过,连那日作战时也只是见过一两眼。若说是暗卫之类,又怎会这幅显眼打扮在人前现身?这人或许有些蹊跷。”

他的确言之有理,曈又过去看了两眼,却再看不出什么了,只得道:“人毕竟已经死了,如今怎么想也没用,还是先赶路。”

江边的依旧是那个老人,不言不语地撑着船。曈突然灵机一动道:“船夫,你可知道后面那座山上出的事?”

老人并没有抬头,在斗笠下悠悠道:“那人啊,不过是个被执念迷了眼的普通人,也没什么特别的。”

曈听得不明不白,再问他时老人却不肯答了。他也觉得无趣起来,又转身去扯扯觅茝:“罢了。还是先说说我们渡江后究竟要去哪。”

“不回京城吗?”觅茝被他一惊,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们依旧是戴罪之身,一路上虽然没遇上什么阻碍,但回京城毕竟还是太冒险了,“先在附近找个小些的镇子,打探打探消息?”

“倒也是个办法。我想的是我们绕过京城一路北上,你应该知道雁回关,我在那认识个人,从他那里打探消息会方便不少。”

觅茝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他:“那人和你是朋友,我怎么没听说过?”

“…酒肉朋友罢了。”

“那你还放心去找他…”

“因为这样才能放心去找的,你放心,他断不是什么正经人。”

渡过江又要一刻不停地继续上路。前路仍迷雾重重,险阻未定,但两人总有些无端的自信——毕竟他们是朋友,还是一同经历过生死患难的至交。在少年人眼里太阳是总会升起的,远方没有雾,只有刺破黎明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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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京城以北,远近居民已经没有不知道雁回关那座赌坊的。

不过短短几个月,理玉以独有的头脑结合凝白时不时的暗中帮扶建起了一条惊人的消息通道。他本该凭这些不断协助凝白,然而这位前任军师再一次发挥了他出人意料的本领,在不久后迅速断了与凝白的书信往来,又拦下了君子城的消息,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生生将出兵时间拖晚了数月。

自此一事后,凝白虽没与他彻底撕破脸,却也开始忽视北地。雁回关本就苦寒,虽说有商贸往来,与西域相比也不过九牛一毛;何况此地北接雪漠,更没什么驻守必要。如此一段时间后就不复曾经繁华了。

理玉却不管,无事一般经营着赌坊。这里人员混杂,也有人四处听来了些没头没尾的消息自以为是地来质问他,他就笑笑,只说帝王心思莫测,这些事是说不准的。

这种人渐渐也少了,而凝白最终还是对君子城出了兵。得到消息的那日理玉在关口城楼上站了许久,那是全城最高的地方,平日里没人会上去,自然也不会有人看到他,只有不会迁徙的家雀听见几句轻声的叹息:“是我没想到,对不住你们啊。”

过后他依然是原样,对什么都热情又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又数月后见到北上的两人也只是上下多打量了几眼,随后就笑起来:“你们倒是命大。”

“能留下我们吗?”曈无心与他寒暄,赶忙问道。

“当然可以的。”理玉也不多话,转身领他们上楼,“来吧,给我讲讲君子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屋外空荡荡的街上,有个人影跑远了。

其实这种事并不罕见,赌坊拥有庞大而细致的消息网,其中总有一些部分不太上得了台面。雁回关的居民大多没那么关心通缉,偶尔见到了也要先想想理玉的手段比起那人的一点小罪究竟还值不值得冒险。但这次不一样了,那人的确认出了曈和觅茝,也很清楚他们犯的是什么罪;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在赌坊已欠下了天价的债务,怕是连偿命都不够了。此时又正值年末,家家都是一派祥和气息,唯有他连晚餐都没有着落,心里又急又气,少不得要冒点坏水。

那边三人谈起君子城一役时,他正找了几个情况同自己一样的人商议,说横竖已经没了活路,不如趁这个理由拼一把解解气。便各自挑了挑还能用的工具,聚起来朝赌坊进发了。

路上又有人问他们做什么,这几人如实相告,路人听得“叛贼”等字后便犹豫起来,之前同理玉对峙过的几个直接也进了这队伍,一路走着走着竟多了不少人。

及走到赌坊楼下,自然有侍卫来拦他们。领头的不知是谁高喊一句,后面的人群竟兴奋起来,一拥而上要砸门;又有个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把刀,趁乱一下砍在旁边人身上,倒没出什么事,涌出的几点血却引得众人近乎疯狂,全随着人潮喊要杀那两个“叛贼”。

楼上三人也听见了。曈满心愧疚,又想着自己与理玉不过萍水相逢,总归是逃不过一死了,正急得不行。旁边觅茝早看好了有侧门留作后路,只是见另外两人不动,也不敢先走。

理玉却不慌不忙,转身对他们道:“你们走,我去拦着他们。”

“为什么要这样——”

“做我们这种事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去。我已经有准备了。”

觅茝向门边迈了几步,曈却仍立在原地:“你不该是这样的人。”

“…的确不是。”理玉愣了愣,又笑了,“我在利用你们呢。记住了,我今天救你们一命,要替我杀了皇帝,他已经防着我了,我动不了手。”

楼下的大门被冲开了,失去理智的人群一瞬间涌进来。他对他们说出最后一句:“他害了我所有的朋友,我死也不能放过他。”

冲出门的两人谁都没敢回头看,只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天。快到黎明了,然而一颗星子也看不见,一点光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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