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褰

然而我既然已经走入了窄门,就不必再折花了。

【黎琪/观火】

※莫黎x莫琪CP向.含宁聂婚礼描写,非原作世界观

《罗刹鸟》特别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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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托生于阴司鬼气

匿在夜半坟里棺椁里

                      ——《子不语•罗刹鸟》

宁家儿子和聂家小女儿的婚期定在正月廿二,根据历书所载: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这两家的婚约是好几代人之前老祖宗定下的。本来如今已是现代社会,类似的封建观念该一并抛除,可两个孩子不知怎么在城里遇上,又打听出婚约的事,一来二去还真就在一起了。两家人自然也高兴,自谓不负祖辈遗志。

商定好的是在村里结婚。聂莫琪趁年关回来,忙完过年就又忙起婚事,她自小心思细腻,纵使百事缠身也隐约发觉了父母的不对劲。

有次尤为明显的是她试穿婚纱时,母亲看看一身白裙的她又转头去望墙上挂的照片,情不自禁地说了句真像。父亲连忙递了个眼神过去,嘴里故作平静地引开话题。

那张照片上应该是年幼的她,穿着一件蓬蓬的白纱裙坐在草地上笑。只是聂莫琪从来没有拍照的记忆,而且她左眼下有颗小痣,照片里的人却没有。初中时她去问父母,他们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说是修图时被修掉了。这话她并不信,又四处在村里打听了一番,同样没有结果。

时间一久,自然是会忘的。这次她提醒自己:婚后一定挑个时间去彻底问清楚。

然而此刻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毕竟再过不久,她就要和宁子服结婚了。


夜很沉,辽远的天幕上点了几颗残星,聂莫琪在床上忽然惊醒,她取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正月廿二,八点整。

她怎么一直睡到现在?婚礼…

掀开被子,冷空气刺激皮肤的感觉使她不由得缩起身,这并不是梦。

聂莫琪取了件衣服披上,慢慢整理起思绪。今天明明该是她结婚的日子,可她不仅毫无意识的睡了一天,还没有任何人来叫她。难道是有人恶作剧,改了她手机的时间?她随手打开一个软件,新闻开头也明确写着,二月二十二日,正月廿二”。

时间没错,那婚礼究竟怎么办了?聂莫琪心乱如麻地咬住嘴唇,想了想,还是得先出去看看情况。

外面一片黑,只有村里唯一一家饭店还亮着灯。聂莫琪向那边走了几步,听见一片谈笑声,相比之下热闹得诡异。她连忙又凑近些,那里在举办的竟是一场婚礼。装饰成红色的高台上,新郎官玉面含笑的向众人致辞,正是本应陪在她身边的宁子服。

怎么会?

聂莫琪一时心乱如麻,又慌忙看他身边的女子,更被着实吓了一跳。那人与她长得少说有九分相似,白裙曳地,红妆娇艳,唇上也含着笑,却似乎有几分讥讽的意味。

这么像,怕是父母都认不出来…她正惊得不知所措,正巧与那人对上了眼。一双与她完全相同的眼里溢满了憎恶,聂莫琪吓得后退几步。

刹那间,漫天喜庆的灯火全灭了,只剩死一般的黑。


回过神来,身旁的声响也早已消失不见。聂莫琪感觉身体被放进了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连呼吸都困难了不少。她想四处摸索着找找门窗,刚伸出手来,就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紧接着一道火光闪过,有人点亮了烛台,是台上那个女子。

这回离得近,聂莫琪才看出她没有自己眼下那颗痣,正是家里照片上的人。许多事情隐约说的通了,又有新的疑惑涌上来,她试探着喊:“姐姐?”

“…先把你的手拿回去。”女子黑着脸瞪她,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放在对方脸颊上,忙不好意思地收走。

“你…你是我姐?那爸妈怎么没告诉过我?这些年你去哪了?”

烛火摇晃起来,是女子往后退了一些,她勾起一个明艳而阴狠的笑:“他们把我埋了。”

“什,什么…?”聂莫琪下意识的想摸手机报警,这些事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

“你手机没信号。”是声调与她相似,却更加冷漠的音色,“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们是一同出生的,村里都说双胞胎不吉利,父母纠结了一段时间,在我三岁的时候活埋了我,就在村西头那块荒地…被活埋可疼了,肺里像吊了块铁一样,连着人的魂魄往下扯,我拼了命去抓棺材板,指甲里全是血。”

她指尖红红的,像涂了胭脂。聂莫琪愣在原地低头看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女子像是很愉快似的举高了烛台,她问:“你知道含恨而死的人会变成什么吗?”

“什,什———”

她吐字很轻,呼出的气息吹熄了烛台。

“罗刹鸟,吃人眼睛的。”

明明伸手不见五指,聂莫琪却能看见那人身后延伸开一双通体漆黑的羽翼。随机应变,她告诫自己,事情是很蹊跷,但好好把事说开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是有什么心愿吗?”她继续试探道。

对方冷笑,显然不是很满意她这种态度:“没想好啊,可能会吃了那些人的眼睛?我倒是不想杀你,或许该把你留在这,我找个理由跟他们解释失明的事,然后替你活下去,怎么样?”

聂莫琪感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乍一听到这样的威胁或许还会认为不可能,可她目前经历的一切都是都显示着,这个人确实能做到这种地步。她定了定神,决定换个方法。

“姐,你叫什么?”

大概是被这突然的问话搞蒙了,女子只是愣了愣,没有什么警惕就告诉了她,“聂莫黎。”

“莫黎啊,我叫莫琪,果然是姐妹。”她在黑暗里笑,尽量让自己的神情平静下来,“姐,你到底有多…有多恨我们?”

“我被我的亲生父母杀死了,你说我有多恨他们?至于你,我知道你与我几乎素未谋面,但如果你不在这里,我可就能好好活下去了呢…”聂莫黎的声音沉下来,她紧张的屏住呼吸,却听到对方问,“如果是你呢?你被抛弃之后,也还能这样做出一副温和沉稳的模样吗?”

“我不知道…”

她发出一声冷笑:“那就不用假惺惺地关怀我了。先想清楚,你我的立场可是天差地别。”

“我无论如何都没法设身处地的去想,也没法说自己能理解你。姐,你有多恨我们,我都可以接受,想杀了所有人也可以;但是,真的,我就想说:如果没有那些事,有个姐姐…该多好啊。”

“闭嘴!”聂莫黎像是被激怒了,厉声喊起来,“聂莫琪,你这是在以德报怨吗?让我看看你有多高尚好认清自己的罪恶?我不需要你来道歉!要是就这样原谅了你们,我受的那些罪算什么?”

还差最后一点。

“我没在道歉,我已经准备死在你手里了。但死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自己亲姐姐,就只觉得,好像…恨不太起来…”

“你——”

鸟儿掠过的声音,忽然间烛火又亮了。站在她面前的女子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却已不见了方才的气势。


慢慢接近对方的心境,做好铺垫,想办法唤起她对亲情的留恋…好在聂莫黎是个严重缺爱的人,似乎方法奏效了。聂莫琪不露声色地松了口气,依旧温柔地笑着面对眼前的恶鬼:“姐,过来一下。”

她尽量不明显地打量了一下附近,如愿以偿扫到一柄缺了口的铁尺。

聂莫黎撇着嘴挪过来:“什么事?还有,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放过你可以,那些人…”

话音未落,她猝不及防地被聂莫琪抱进了怀里,那人正带着笑意喊她:“姐…”

聂莫琪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

她当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几乎下不去手。但如果她不做,村里的人都有可能会死,或许她在哪里也错了,但她得救宁子服和父母。

对不起。她在心里为即将发生的事道歉。我一定常去看你,陪你待很久。然后下辈子,你如果肯原谅我,我们再做姐妹好不好?

铁尺贴在掌心里凉凉的,聂莫琪试着碰了碰缺口,很锋利,那么唯一的问题是要速战速决。

她迅速捧起聂莫黎的脸,那人反应比她料想的更快,一挥手他脸上就忽然疼起来,有什么东西开始往下滴,聂莫琪咬紧牙关,用力将铁尺对准了她的脖颈——

不知怎的,那一刻她看见二十年前的场景。小小的棺材,小小的墓穴,她的姐姐被放进去,里面什么都看不到。女孩身上是那件白裙子,她曾经穿着它笑…她应该穿着它笑啊。

铁尺砸在地下,她捧住聂莫黎的脸吻上去,鲜血沾在两个人的面颊上,接着是眼泪。她们紧紧抱住彼此,聂莫琪感到指缝间冒出了什么东西,是罗刹鸟的羽毛,漆黑的,然而尾端溅着火星。

在她怀里,罗刹鸟如同凤凰涅磐一般燃烧。

正是夜半时分,荒郊野外,寒风刺骨,她却拥抱着光和热,只觉得自己要融化了。聂莫琪望着那火,又看见那人含着泪瞪她的模样。

“我没原谅你!下辈子不和你生在同一家了…”

“那也好…不做姐妹,我也还去找你。”


醒来时聂莫琪发现自己躺在村西头的破庙里,手机显示的日期是正月十九。她碰碰脸颊,摸到干涸的血迹。

不是梦,绝对不是梦。

西边的荒地上立着一块无字的石头,她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村子里人都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决定取消了婚事。准备好的大部分东西还是退回去了,余下的留给了宁子服,聂莫琪只留了那件婚纱。她去照相馆里,故意对镜头板起脸,又把眼底那颗痣修掉了。

——倒还真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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